第6章 六、试探

    三人在武库里寻摸了半天。

    石介的镰刀本来就是凑手的，这次找了一柄障刀，长不过两尺，虽经岁月，依旧寒光闪闪。

    “这个比镰刀神气多了吧？”石介将刀挂在腰间，十分得意。

    岳千牛依旧是喜欢斧子，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战斧，青铜斧面有斗笠般大小，斧柄则是百年老藤打磨而成，长达五尺，粗如鸭蛋，坚韧无比。岳千牛爱不释手。

    “这么好的东西，怎么就到了我手里！！哈哈哈！！”

    二人你打我闹，如同刚得了玩具的孩子。

    李元心中喟叹，眼睛却不住梭巡。

    这次找武器是一层，摸摸白莽的家底又是一层。

    这武库，牛二随随便便就让他们进来了，看来一是能把控，二是不甚珍惜。

    这白莽，看起来，不像个无援之人啊。

    李元绕着库房又转了一圈。

    牛二有些不耐烦了。

    “快点儿啊，郎君还有事儿交代我呢！”

    李元赔着笑，从角落里拎出一柄长刀。刀身笔直，长达四尺，宽有两掌，刀背处厚达五寸，刀柄与刀身一体铸成，也有两尺来长，上面缠绕着的细麻绳已经腐朽得差不多了，刀上面却黑黝黝地不见异状。

    “这个跟我的铡刀差不多大，用着顺手。”

    牛二见李元随意挥动着这把巨刃，脸上也微微动容。

    “你小子看着单薄，力气却恁的大！这把刀扔着有些年头了，又笨又重，兄弟们谁都舞不动，本来想融了它，谁知咱们的炉子烧了几天，硬是不化！”

    李元心中暗喜。看来这刀的合金有些奇特，估计是陨铁打成的，熔点高且不锈。这遗珠到了自己的手里，也算得其所。

    “白郎君也用不动么？”李元想起一茬，翻着眼睛，故意问。

    “郎君怎么会用不动，只是嫌它粗苯。”牛二不在意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选好了吧？那就赶紧去干活！！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牛爷。”

    李元将刀扛上肩膀，朝牛二伸出一只手。

    “咱们这衣服都破得跟叫花子一样，在外面说话也没底气啊……”

    牛二的脸色由青转红，又由红转青。

    “又拿又要！！他娘的！你小子过分了吧！！！要不是白郎君看你小子还顶点儿用，老子早就把你……”

    牛二的手戳着李元的额头，声色俱厉。

    李元依旧笑嘻嘻的。

    “老子把……”岳千牛吼了半句，就被石介拉住了。

    “你等着！！！看白郎君不打断你的腿！！”牛二骂骂咧咧地去了。

    李元盘腿坐下，一脸的不在乎。

    石介和岳千牛安静的站在一旁。

    又过一刻。

    牛二的脚步声响起。

    “听听，这小子走得拖拖拉拉的，肯定是挨了顿骂。”

    石介推推岳千牛。

    牛二撇着嘴过来，远远地扔来一个银饼子。

    “郎君说了，他疏忽了，这银子你们拿着，去洗洗澡，修修面，好生买件衣服穿着。”

    李元灵巧地接过，塞进怀里。

    “谢谢郎君！！咱们走！”

    牛二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，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。

    三人找了间铺子，换了衣服，那银饼子才用去一个角。

    看来兵器就算不用，也能起不少作用。

    三人在街头徜徉。

    因着边贸，怀荒城并不像名字那样苍凉，青州的丝，黄州的茶，河东的盐和西北的铁锅在城里都能找得到，商人们将岄人喜欢的玩意儿一股脑儿地运进来，然后带着山那边的毛皮、鹰隼，心满意足地离开。

    如今是九月，这货物大多已经交换完毕，等着返程的商人们也趁着闲暇，厮混几天，也算给成年奔波的身体一个交待。

    所以，怀荒街头，还能听到广陵的琴，昆山的曲，叫得人骨头酥的苏州软语。至于说赌坊的吆喝和骰子声，那简直都不用说，怎么能少得了呢。

    银钩赌坊，就在背着街面的那条巷子里。紧邻着菜香居和翠花楼，两间小小的门脸儿。

    三人一进去，就被扑面而来的汗臭味熏得一愣。

    李元揉揉眼睛，定睛细看。

    屋子里昏暗异常，只有桌子上放着油灯。大汉们三五成群围在桌子旁边，头几乎都凑到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一二三看大小！买定离手！！”

    荷官们使劲吆喝着。

    然后，一半叹气一般吼叫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“好！！！”

    “他娘的！！！又输了二十钱！”

    三人互相看看，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这白郎君，要这么个破赌坊干什么？

    这个，算是考验？试试咱们的手段？

    岳千牛推推李元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咱们，要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李元抓抓下巴，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咱们先看看。”

    三人的突兀立刻引起了注意。

    “你们仨，干什么的？！”

    一个大汉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些崽子们毛还没长齐呢，来赌坊干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李元抓抓头，随手把长刀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摔。

    哗啦！

    遥遥欲坠的桌子一下子散了架，旁边坐着的几人都是一惊，猛地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来买东西。”李元笑嘻嘻地说。

    那大汉看看桌子，又扫了扫三人，脸色郑重起来。

    “在下张喜，这赌坊是在下照看着的。不知这位爷，要买些什么东西？”

    李元抓抓头：“我倒是没想好。千牛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
    岳千牛一脸的茫然，又看向石介。

    石介看看张喜，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买个猪头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！！！”

    周围顿时跳起来十来个人。都扯开前襟，露出油腻腻的胸毛。

    “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！！”

    周围叫嚣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李元的笑意越发的明显，抬眼看看千牛和石介，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“呵呵呵，三位小哥看来是饿了，王二，去，到街角卤肉铺子去买个猪头回来，要炖得烂烂的！”张喜开口了。

    三人都是一愣。

    那张喜很是爽朗地拍拍胸脯。

    “三位小哥都是爽快人，今儿个我张喜就托个大，请三位小哥吃个饭，不知道三位可否赏脸？”

    张喜随即又是一挥手，中间立马空出一张桌子。

    “三位，请！”

    李元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这张喜真是个人物，被三个小子如此挑衅，居然不翻脸。

    可是他不翻脸，咱们怎么办？

    看着三人变换不定的脸色，张喜又笑了。

    “三位小哥，莫非不敢？”

    “放屁！有什么不敢？！！”岳千牛暴躁起来。
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