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商改的风声

    从奶奶的口中，龙小双得知，这个清俊硬朗的少年，叫龙青阳，是大伯家的三儿子，也就是小双的堂兄。笔砚阁 www.biyange。com 更多好看小说

    大伯年幼失孤，是奶奶过继来的本宗孩子。与龙小双的父亲，在辈分是一个娘的兄弟，在血缘上，实则已出四代。

    大伯已经去世好几年了。龙小双没见过。而龙青阳这个身份的堂兄，究竟代表怎样一种概念，龙小双也理不清。

    她只知道，她喜欢这个帅气而阳光的少年。他符合她情犊初开的少女情怀，对初恋男友的全部幻想。

    而龙小双青春粉嫩的气息，柔软娇憨的性情，也猝不及防地，怦然击中了龙青阳的心脏，那种爱恋的感觉，是强烈而且清晰的。

    晚饭的过程，这两个少男少女之间，就有那么一股情愫，心照不宣的流淌。

    暑假结束。龙小双和龙青阳一起返程：四百公里外的秦安市。

    奶奶给龙小双讲过龙青阳的故事。父亲去世的时候，龙青阳十二岁。

    中学一毕业，他就在镇上的石料厂打工。每天搬来扛去，两个肩膀，都是血肉模糊的。

    累了，委屈了，他就回来，在奶奶的身边哭。他的艰辛，不敢让母亲知道。

    父亲去世后，母亲的心，一下变硬了，没有了疼爱，没有了安慰。她甚至把十二岁的龙青阳，过继给了她娘家的妹妹。

    龙青阳稀里糊涂，在姨母家生活了四个多月。

    在两个表姐的白眼和鄙视下，他除了上学、就是低头干活，整日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直到无意间，他听到姨父给他改随自姓，落户李青阳。他才明白过来，原来是母亲把他抛弃了。他连夜逃离，回到了奶奶家。

    奶奶说，这小子，吃尽苦头了。但是没耽误，他还是帮两个哥哥成了家。

    老大的四间瓦房，就是他搬石头、磕石子赚来的。

    他拼命的干活，只是害怕母亲的抛弃。他想让母亲知道，他是有用的。

    龙青阳说过一句话：小子无能，改名换姓。

    十八岁时，龙青阳在龙小双父亲的安排下，在秦安正式招工：国有铝制品厂供销科业务员，那时候，这是铁饭碗。

    期间，龙青阳时常来看望叔父婶母，只是泡在学校的龙小双不知道而已。

    一晃七年多过去了，如今的龙青阳，在铝制品厂已经是销售副科长。分了一套两居室，有了一台桑塔纳2000，眼见事业飞升。

    只可惜，国有体质在雨后春笋的私营企业冲击下，经营状况日渐萧条。商业局下属的一部分企业，正逐渐转型为个人承包。

    “想吃什么”龙青阳打断了龙小双的思绪，“哥带你去吃饭。”

    龙小双“喔”一声，没有说话。她一向是对吃没有欲望的，她是个胎里素。

    龙青阳说：“哥要再点一桌子青菜，像上次那样，人家都不肯招待了。青菜几个钱啊”

    “嫌麻烦就算喽。”龙小双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“都长这么大了，哥啥时嫌过麻烦。”

    龙青阳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头，说：“我们去开发区水库，我吃鱼，你吃菜。”

    龙小双笑道：“好啊你看我多给你省钱。”

    龙青阳说：“天知道，那个青菜你要吃得多细致。也就是我，换做别人，可伺候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龙小双在心里说：“哥，那你伺候我一辈子好不好”

    这话究竟还是憋在心里，没有说出来。她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堂兄妹。

    虽然他们的血缘有些模糊，但堂兄妹这个身份，毕竟是社会与家族共认的。

    也因为这个身份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，他们之间的接触，悄悄产生了一些避讳。

    龙青阳牵住她的手，送她坐进副驾室。

    龙小双忽然说：“哥，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啊。”

    龙青阳说：“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哈。”

    “找女朋友天经地义啊，人家跟你一样年龄的，都当爹了。”

    “人跟人不一样的，”龙青阳若有如无的叹了口气，说：“要打算找，分分钟的事。”

    可是，无论找谁，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个女孩。这话，他也是憋在心里，不能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会忽然相亲”龙青阳笑问。

    龙小双也笑了，说：“那天妈问我，谈男朋友了吗我说我不结婚，我要出家，要当尼姑。妈妈就当真了，要把我赶紧嫁出去，好放心呢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想结婚”龙青阳问。

    “”龙小双心里说:因为那个人不是你啊

    龙青阳似乎明白妹妹的沉默，打趣说:“你可不能出家。寺庙多个尼姑，我可就失去个妹妹了。”

    “哥，我要出家当尼姑，你会怎么样啊”龙小双幽幽地问。

    龙青阳一面开车，一面逗她：“你要当了尼姑啊，我就在寺庙门口开饭店。”

    龙小双一脸懵：“干嘛要开饭店啊”

    龙青阳说：“你吃饭这么麻烦，谁会老是依着你啊我就在寺庙门口，每天给你熬小米粥，煮青菜。饭做好，我就扯着嗓子在庙门口喊，双儿，来家吃饭了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说的龙小双“咯咯”笑起来。跟哥哥在一起，总是快乐的。

    公路前面堵满了人。车子开不过去。龙青阳下车查看情况。

    路边装广告牌的工人，从脚手架上跌落下来了。估计是腿断了，抱着腿，“嗷嗷”叫着在地上打滚。

    “马明建”龙青阳认出了伤者，是秦城交运公司宣传科的科长。

    马明建半脸的鲜血，看到龙青阳，嘴唇哆嗦着，说：“送，送我去医院。”

    龙青阳二话不说，拦腰抄起这个粗壮的男人。

    龙小双看哥哥抱过来一个伤者，赶紧打开后座的车门。

    龙青阳把马明建塞进后座，一溜烟去了市医院。

    急救科处理，脸部擦伤，右腿胫骨骨折，转骨三科，手术治疗。

    龙青阳联系了马明建的家人。

    “幸亏赶上你，龙科长。”马明建忍着痛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会亲自去装广告牌”龙青阳问。

    马明建自嘲的笑笑：“宣传科取消，要成立广告部，我下岗分流了。没办法，揽了点私活，赚点家用。”

    “很多单位都这样，我们厂子现在也不稳定。”龙青阳说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市里的两家百货大楼，都开始转型了，个人承包。”

    “这我知道，我们厂的铝制品，都销不出去了，个体户在南方小作坊拿货，便宜，但是质量很差。”

    “龙科长，可以的话，你也承包工厂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哪有这么多钱，”龙青阳笑笑：“再说咱商业局也没关系，不是想包就包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亲戚在商业局。你要有这个打算，你来找我。”马明建诚恳地说。

    龙青阳沉吟了一下。这事他到考虑过。但是厂子里，有头有脸的人多了去了，还轮不到他这个“农专非”出身，全凭一路用业绩打拼，做到副科长的青年。

    龙青阳跟马明建并不熟。到是他们交运公司的工会主席，龙青阳打得比较热。

    工会主席每年利用给两千多工会会员发放奖品的机会，在龙青阳这里捞足了油水。

    同样，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，一个不锈钢的保温壶，交运公司按市场价的三倍给龙青阳结算。

    其中一倍，是交运一把手的，另外两倍，是龙青阳和工会主席的。

    大环境造就的态势，促成了商业体系的变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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